sherrysherry69

我不否认过去的自己过得不好,甚至狼狈不堪,如同雨蛙一般,生活在潮湿的角落,隐藏在树叶的阴翳之下。但随着时间流逝,德国的雨蛙,也会变得强大。

【秀哀】《房间》③

  交递资料的时候她触碰到了他的指尖,她想她是太敏感了。宫野志保是个天才,她也是会来月经的女人。激素的变化让正在发育期的人发生更多的改变,这些敏感过度的种种表现应该都只是暂时的。


  宫野志保从手边的抽屉里翻出了一盒止痛药。缓释胶囊?虽然可能错过时间,但吃了总比不吃好一些。


  “你怎么了?”赤井秀一搬来了一叠崭新的药物资料。她目前的工作似乎只是运算,电脑看上去是这个办公室里最勤奋的员工。


  “像个会来月经的成熟女性一样科学地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。”宫野志保就着常温的水咽下了胶囊,从那一叠资料里拿取了最上面的文件夹,“你看上去确实没有这种烦恼。”


  “抱歉。”


  “嗯?”


  “就只是抱歉。”


  “啊……”宫野志保合上了刚打开的文件夹,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,输入了一段数字,“这对你来说是很意外的事情吗?”


  “如你所说,我没有这种烦恼。”


  “你没有可以关心的女性对象吗。”宫野志保抬起头看向了对方,“不过你对我姐姐也这样?”


  “刚入职的时候工作总是很忙。”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地编造谎言,“现在更没有时间了。”


  宫野志保收回了目光,她知道刚入职的时候工作确实格外艰难。原本的疑惑瞬间变成了自己的愧疚。她真的错了,留下一个挡箭牌在身边对姐姐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,“对不起,你应该很想她。”


  “啊……是有一点。”


  “我今天先下班了,”宫野志保站起身,把椅子推进桌子底下之后和对方说道,“这里很安全,你可以和姐姐打电话。没有人会听见的。”


  “外面很危险吗?”


  宫野志保后悔自己多嘴了,这种事情她管干什么。她不说难道他就不会打电话给姐姐了吗。


  “随口一说而已。”宫野志保脱下了自己的白大褂挂在衣帽架上,取下了自己卡其色的外套穿上,“如果你有时间的话,继续用我的电脑运算它们。”


  “好的。但是工作偷懒真的没关系吗。”赤井秀一把自己的椅子推到了宫野志保的办公桌下。这里似乎就是为了双人工作而准备的,到处都有一种合理的宽阔。


  “这不是电脑的工作吗。”宫野志保将压在领子下的头发拨了出来,握着门把手的动作停止了片刻。


  打开门,再关上。宫野志保站在走廊里,手里捏着黑色的门禁卡犹豫不决。Camus,她的新监护人告诉她诸星大不太对劲,但组织的诡异的排外性质让宫野志保不是很相信他的说法。更何况Camus是一个粗鄙的人,也看不起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。


  她和这个人相处了两周,宫野志保坚信一个人的性格会提现在工作时的方方面面。


  他似乎喜欢沉默但也擅长人际交往,在和同事打交道这方面宫野志保甘拜下风。他总是注视着她,如同她自己的大脑一般了解她需要什么资料。宫野志保觉得他是很好的助手。


  至于Camus说的这个人没有求知欲,宫野志保只觉得这很可笑。他懂什么,他连显微镜旋钮都弄不明白。研究药物的每一步都是最完美的求知欲的表达,他可真会侮辱人。


  宫野志保感到愤怒,但她还是将左手放在了智能锁冰凉的控制面板上。门禁卡划过感应器,不会出错的机械确认了宫野志保的身份。


  “对不起……”宫野志保喃喃自语,转身离开公司。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,希望他不会让人失望。


  二次落锁的声音几乎无法被普通人听见,但像赤井秀一这样的人通常都保持着令人疲倦的高度敏感。


  这里很安全吗?赤井秀一坐在宫野志保的电脑面前面无表情地工作着。他是不觉得自己最近有什么不对劲,也不觉得这种事情她一个人就能做。她对他已经开始信任,如果事实不是这样的话赤井秀一觉得自己今天死在这里也是活该。


  卧底工作就是这样,大家都各凭本事。就像他还没有发现组织里是否还有其他势力派进来的卧底一样,意料之外的事情自认倒霉就行了。


  他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,只要记住自己是谁。诸星大可不会注意到这些,他只会按照顶头上司说的帮她工作。


  赤井秀一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,或许是帮它工作也说不定。


  【下午好,新的工作确实比想象中更繁忙。我想我们暂时没时间见面。你的妹妹最近很好,不用担心。我要继续工作,不必回复我的消息。】


  赤井秀一放下了手机继续工作。他发现组织能让对方保持安静,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。看来组织确实很了解如何控制一个人。


  不知道这份试探会到什么程度。


  宫野志保躺在床上。这已经是她的手机第三次响完完整的铃声了,每一次来电显示都是助手,但她不能接。


  舒缓的大提琴曲束缚着她的大脑,让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。小腹疼痛难忍,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血腥味。


  她无法思考。


  赤井秀一挂掉了电话,站在门口接受了自己被反锁在办公室里的事实。现在是傍晚五点,夕阳最美的时刻。很可惜今天看不到了。


  他和其他同事打电话,遗憾的是这扇门完全为了Sherry服务。包括办公室里的一切。


  组织给了她喘息的空间。当然,这不是出于高尚的人道主义,只是敏感的Sherry很不喜欢有人监视她。我们发现这会降低她的工作效率,为了更伟大的计划,我们允许这里完全属于她。


  办公室里的灯光由中央系统控制,但在断电之后电脑的屏幕始终亮着。和同事闲聊的时候赤井秀一知道了灯和电脑属于不同的控制系统,以此类推,公司里的台灯和吊灯都属于不同的系统,甚至有着数量可观的各种分区。


  似乎谨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,但赤井秀一不觉得这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。明明用开关和人工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,唯一的理由好像就摆在眼前。


  这台电脑,它有学习程序吗?如果他现在真的是在为了它工作呢。这些都是练习的话,那么组织最后究竟想做些什么?


  药物和程序,是因为真正的计算量远远超过想象吗。


  赤井秀一靠在椅背上注视着办公室里唯一的光源,他发现自己的认知无法设想组织的目的和计划。留在宫野志保身边是正确的选择,但他需要继续深入权利的中心。


  如果他还有明天的话,下一个目标该如何靠近呢。赤井秀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,或许他应该先试试他的门禁卡有没有打开灯光的权限。


  夜晚,止痛药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。宫野志保蜷缩在床上疲倦地睡去,皱起的眉头里满是不安和愧疚。而赤井秀一坐在椅子上,一边抚摸自己干燥的唇,一边用自己的电脑看起了小说。


  焦虑不会带来任何好处,他就当是休息了。看一会儿《血字的研究》让他放松了许多。


  或许没有父亲的失踪,他也会很愿意从事一些研究行业。旺盛的求知欲最适合日复一日地消磨在这样的工作里。


  “我说了,诸星大就是个正常的新同事而已。Camus你根本就是在胡闹。你嫉妒他长得比你好看还是怎么着,大半夜的谁乐意陪你盯监控。想我累死就直说,我给你脑袋上来一下一起玩儿完。”Cognac双腿一蹬搭在了桌子上,把坐没坐相写在了脸上,“也就是Sherry这种小孩子才被你这五大三粗的狗男人唬了,男人这种东西一天天的……喂,你听见我说话了没。”


  Cognac抬腿踹了踹Camus厚实的肩膀,把自己的椅子都推远了几厘米。


  “是吗。”Camus用他粗糙的手拍了拍肩膀上的鞋印。


  “不然呢,你想怎么样。杀个人凑绩效?有那玩意儿吗你就凑。虽然他基本上Sherry身边,但是工作效率不错啊,人很正常。反正我,觉得他没问题。”Cognac不完全支持自己的想法,毕竟身边的人也是实打实杀人放火的家伙,虽然看不起科研人员的毛病确实一言难尽罄竹难书,但她也知道Camus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,“不过才不到半个月啊,真有问题那也得出问题了才能看出来吧。我告诉你啊,就这半个月我们可什么研究成果都编不出来。他真有问题也没用,因为我们研究部的现在也真的没什么拿的出手的。明白了吧?”


  “废物。”


  “你大爷的。你懂……”Cognac的脏话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咙里,如果有个人可以用脚步声吓得她从椅子上摔下来,那么那个人只能是Gin。


  “出去。”


  Cognac躺在地上,看到Gin一如既往惨白的脸庞和紧绷的下颌线,以及总是跟在他身边表现平常的Vodka。刚才那一摔让她头晕目眩了片刻,实在是不想起来。


  看看这些男人,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傲慢。


  “出去。”他再次重复。


  浑厚而沙哑的声音像是直接摩擦在鼓膜上,Cognac不得不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。


  不过真的要离开吗?


  冰冷的枪口有着迷幻的热度,不偏不倚地紧贴在后脑勺上,随时准备在Camus粗糙的脑袋上开一个四分五裂的大洞。


  温热的手掌搭在他的肩头,甚至有闲心帮忙掸去残留的鞋印。衣服下的肌肉紧绷着,银色的发尾顺着Camus的肩膀轻轻滑下,他在低头看着他。


  过度紧张的肌肉在他的手掌下发生了痉挛。


  “呵……”Gin的冷笑嘶哑至极,像是老旧的金属齿轮缓缓转动,哗哗掉落的铁锈带来浓郁的铁腥味,“名字?”


  Camus保持沉默。名字意味着太多,他的过去,他的现在,以及将要终止的未来。他的父母已经年老,他的妻子抚养着他们的女儿,该传递的消息可能已经无法传达,但他信任他的同事。而沉默将是他能为家人做的最后一件事。


  他究竟哪里出错了?这个问题恐怕是到死都不会知道了。


  Gin并不指望能得到答案,对Camus究竟是谁这件事他也不感兴趣。那是情报组的工作,尽管他时常觉得他们都是蠢货。


  监视器的屏幕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。被锁在办公室里的男人平静又无聊地消磨着时光,也会在网上搜索怎么和女友聊天更好。甚至有打算熬夜看小说的样子。他看上去完全正常,每一个细节都像一个二十九岁的男人一样正常。


  众所周知科研组里疯子多。


  “你应该不打算再说任何话了。”Gin注视着屏幕上的人,不久之后收回了目光,“但是,他有什么不对劲吗。”


  “没有。”Camus不清楚诸星大究竟是什么人,他只不过是想要多活几天完成自己的任务。他只能最后祈祷一下这个人没问题了,不然可真是抱歉,还这么年轻呢。


  “很好。或许该给你留下一颗完整的脑袋,免得公安走狗们认不出你。”


  暴露得很彻底。Camus在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的家人,他们是否还安全?或者说,还活着吗?


  Camus感到玩味地抚弄在右肩上的手微微用力,他听见Gin戏谑地评价着“不错的眼神”,他听见Gin傲慢地询问着,“心脏怎么样”。


  人不会没有恐惧,但坚定的内心也正是因为恐惧而愈发坚定。他可以迎接死亡,以Camus的身份死去。


  枪声响起,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。


  Cognac靠在墙边,不安地舔弄着自己的侧切牙。枪声表明Gin来到这里的目的,她是否运气不佳沾染了麻烦的气息。


  不过还是很意外,这个粗鄙的家伙竟然是混进来的老鼠。看上去可真不是什么正派的人。Cognac担忧自己的安全又觉得可笑。她有属于自己的目标,而组织正好能帮她。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为此疯狂。


  在这种随时黑白颠倒的地方有什么好思考的。

评论

热度(32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